醉美长江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渐渐逝去，悬挂在长江上空的那道彩虹也悄悄收敛了她月弯般的绚桥。伏季酷暑，阵雨过后，江畔凉风习习，清爽宜人。此时万洲城已是万家灯火，霓虹灯光秀精彩纷呈、璀璨迷离，逶迤闪烁在大江两岸，把这座美丽的山城梳妆得靓丽锦绣，鳞次栉比的楼宇间“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爱我中华”、“走向新时代、迈向新征程”等巨幅灯标在朗朗夜空中格外醒目。啊！祖国大西南一座奋进崛起的城市。因重庆市的朝天门码头和内城航道受枯水期的限制，长江上游大规模航运从这里起始，百川融汇，长江在这儿已是江宽水阔，大气磅礴。因此，万洲城是名副其实的万里长江第一港。
        一声长鸣，长江三号在夜幕中起航，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华蓥山游击队和重庆地下党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那崇山峻岭、广袤的原野，双枪老太婆威震巴蜀，她所率领的武装力量在敌人的心脏辗转作战，艰苦卓绝，沥胆十年，坚持到大西南解放。历史的回眸，白色恐怖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山城，在那古老的码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仿佛看到了江姐行色匆匆的身影，披围的红纱巾在凛冽的寒风中如腊梅般绽放……如今，先烈们为之奋斗的憧憬已经实现，巴蜀大地万山红遍旧貌换新颜，人民当家作主、安居乐业，西部大开发如火如荼，告慰先烈，九泉之下安息吧！我感叹我的红色之旅在这儿得到了延续，弥补了我旅程匆匆，顾不及去参观白公馆、渣滓洞集中营的遗憾，但我依然清晰可见红岩精神的旗帜，在这片红色大地上高高飘扬。
        此次去贵阳参加“第五届中国最美游记颁奖典礼及作家高峰论坛”，这儿离重庆近在咫尺，活动结束后，索性回成都老家看一看，游子阔别故乡数十载，也了结了我多年的夙愿，正值党的百年华诞之际，取道重庆，携夫人游览一下长江，岂不快哉！看到祖国大西南日新月异，不胜感慨，中国共产党人百年奋斗史，栉风沐雨、前赴后继，为有牺牲多壮志，还人民江山，功垂千秋，可歌可泣。联想到在贵州参观遵义会议红楼展馆，那史诗般的画卷感人肺腑、受益匪浅，我深感中国革命之艰难，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是全体中华儿女发自心底的共同心声。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展望未来，党的第二个百年工程重任在肩，历史澄明，在新时代的征程中，红色基因的传承是何等重要！
        党史教育、爱国主义熏陶，伴随着我度过了初始长江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拂晓，轻雾抚岸，大美长江睡意朦胧，一艘大型拖轮轰鸣驶过，马达声催促着似醒非睡的我迅即跑到甲板。啊！天公作美，云开雾散，一轮红日从峰峦那边冉冉升起，滔滔江水拍岸起舞，母亲河敞开襟怀拥抱着来自远方的客人，我心爽朗，一扫多日旅途的疲惫。舵轮加速，长江三号乘风破浪，倚栏杆眺望，两岸青山闪即而过，山崖上刻有“长江第一峡瞿塘峡”鲜红的大字，耀眼夺目。又一声长鸣，提示观光者已进入三峡腹地了。置身峡谷，给我的感观是，大江深邃，陡峰诡异，有些冷峻莫测，启迪你去追眸它的历史和蕴藏在千古岁月中的奥秘。一群中华鲟忽然跳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浪朵，抚慰你的遐思，拨动着你的心灵，去捕获未知。
        在巴蜀文化中，能充分反映长江人文历史的景观莫过于瞿塘峡长江北岸的白帝城遗址了。白帝城坐落于白帝山顶，一面傍山，三面环水，背倚高峡，俯瞰长江，雄踞水陆要津，扼守长江之门户，越过夔关险峰，便可直达西川了。从军事意义上讲，在古代战争中是兵家必争之地。
        白帝山高于长江水面几百米，在游轮上是看不到白帝城全貌的，在导游小姐的带领下，游客们在奉节码头下船，驱车前往白帝山。我少时曾读过李白的诗：         大诗人身临其境，乘一叶轻舟，朝辞白帝，暮至江陵，江水滔滔，猿声啼鸣，轻舟掠过万重山，惬意风发。在对大自然的抒情中，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自信和对命运的抗争。大诗人豪放的文风和思想境界，深深地打动着我，尽管身体不支持，我依然抖擞精神，扶梯攀岩，登上了我久仰的圣地。
        站在山顶，俯瞰峡谷中大江东去，心旷神怡，感慨永不停息的母亲河所承载的千古历史和灿烂文化。噢！就在我的身旁。
        白帝城是西汉末年割据蜀地的公孙述所建，公孙述自称白帝，故称白帝城，两千多年历经战乱损毁和扩建延续至今，规模宏大，殿堂林立。与三国时期相关的有，明良殿、武侯祠、托孤堂、观星亭等古建筑，那栩栩如生的塑像神态鲜明，个性突出，再现了一代明君刘玄德气度如宏，桃园三结义肝胆相照，诸葛亮大智大慧指挥若定，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张翼德断桥喝退曹军，赵子龙百万军中单枪救孤的生动史画，可谓是明君忠臣亮节的集体照，意境深远，千古流芳。
        遗憾的是，已是蜀汉皇帝的刘备，因二弟云长被东吴逆贼所害，愤怒之下，举兵讨伐东吴，兵败白帝城，忧伤成疾，临终前，在此向丞相诸葛亮托孤，后人祭奠，建造了托孤堂。有诗曰：         白帝城又称诗城，遍布城隘和山间的碑林体现着诗城的千古绝唱，与古代战乱史和近代战争史相呼应的“战争与诗情”的主题是白帝城巴蜀文化的鲜明特征。历代文人墨客慕名而至，在此留言作赋。诗仙杜甫在这儿客居两年，就留下了437首诗作，我依稀记得他那句绝唱：“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曾激励我完成了处女作“岁月恋歌”。今又在碑林看到他为白帝城的题作：         我以为大诗人在此的诗藏不亚于成都的杜甫草堂，萦绕耳边的仍然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白居易在此挥笔，竹板词：         李白和白居易在此都提到了“猿”的悠鸣，然而，叹之原始板的音符已不复存在，我只能在历史悠歌中窃听了。刘禹锡在此感言：         我惬意萌生偷换概念：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情，这个“情”字是我的祝福，祝愿欣欣向荣的巴蜀大地翻开历史的新篇章，前景更美好！
        在碑林中我还发现了康熙皇帝的御笔：         也正是圣皇对巴蜀文化的青睐和重视，责令川府对白帝城大规模修复，使得这一世界级文化遗址在清代得以完好保存、巩固和拓展。
        那边导游小姐招呼集合返程了，意犹未尽，虽匆匆白帝城，但给我印象深刻，深感中华民族灿烂的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我情不自禁，拙笔一首：         长江三峡泛指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去过三峡的人都知道，三峡最美在巫山，而巫山最美莫过于巫峡派生的小三峡了，包括龙门峡、巴雾峡、滴翠峡，依次在与长江交汇的巫峡口向内延绵。峡谷水深可达百米以上，只是航道狭窄，最宽处也仅几十米，大游轮进去不能掉头返回，所以，进入峡谷游览，只能换乘小型游轮。不进小三峡，不能说你真正领略了长江，在导游小姐的带领下，游客们兴致勃勃地登上了小游轮，向幽谷进发。
        行至峡谷深处，顿感空气凉爽，这是原始生态负氧离子充沛所致。谷径幽深，未知藏匿了多少先人的足迹和历史故事！游客们纷纷拿起相机抓拍，掠过眼帘的是两岸峭壁林立，峰峦叠嶂，原始森林覆盖谷峰。偶有苍鹰展翅低空巡航，一种叫“横叉”的大鱼跃出水面滑翔片刻，那只鹰突然俯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双利爪插进那条鱼的鳍部，挟猎物扬长而去，它俯冲下来时，我清晰看见它凸起且狰狞的褐色大眼，甲板上的游客们一片哗然，惊骇不已，我动作迟钝，没有抓拍到这难得一遇的惊险镜头。那位导游是土家族姑娘，她解释说：“那只飞禽叫‘叉鹫’，动物学家考证，此飞禽与岸边崖壁一样原始古老。”我感叹大自然遗存了这一珍稀物种，免遭恐龙灭绝的命运，或许也只有在这近乎原始的地方才能保留如此奇观。那条叫“横叉”的鱼足有七八斤重，任它挣  扎也无济于事，乖乖就范。我借喻，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是：两“叉”相遇勇者胜。天道也！且不可为“古人”担忧。
        有诗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是诗人对小三峡生态美的高度概括。我注意到，峡湾之水呈蔚蓝色，移民搬迁，这儿没有任何污染，百米之深的水自然净化，可直接饮用，峡谷的小气候润泽潮湿，森林氧吧像天然的人工肺，把峡谷的呼吸道清理得清洁流畅，峡谷雾气升腾为云，那云朵妩媚透明，像挂在天际的窗纱，云朦胧、意朦胧，时而落下雨滴，亦像少女以泉洗面无意间的泼洒。难怪乎！诗人的点睛之笔。我更感慨毛泽东的诗句：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确也，正是长江三峡大坝的建成，库容水位升高，才创造了升级版的峡谷平湖，伟人是伟大的实践家，他的预判在现实版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得到证明。
        旧貌换新颜，原本的小三峡只是由山泉水、地下水汇集而成的河谷，那条河叫大宁河，在浅滩石罅间湍流而过，经巫峡口流入长江，由于水浅，不足以船只通过，然而，却生存着适于此种水流环境的珍贵鱼种——娃娃鱼。导游说：“现在这种鱼已不复存在了，峡谷水位增高至100米以上，不知娃娃鱼是自行消亡还是潜向它方？”大自然法则，适者生存。导游小姐本就是峡谷山寨的土家族姑娘，大江截流，连同她的故土茅宅一同被深湖抹去，包括两岸近60%的远古遗迹。故土难离，言谈中，听得出她的眷恋与惆怅。然而，20万巫山移民响应国家的号召，舍小家为国家，或异地搬迁，或移民后撤，他们的牺牲奉献精神如峡湖之水晶莹坦荡，不愧是伟大长江的子孙后裔，但无论如何，大宁河纤夫光着脊梁拉纤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小三峡已被国家划定为自然人文景观重点保护园区，旅游开发品牌闻名遐迩。通过精准扶贫，移地后撤的土家族人在山坳里兴办了养殖业，土山羊、土山鸡、中草药等地产精品享誉海内外，通过一系列脱贫攻坚工程，峡区人民走上了美好新生活的小康之路，这个全国排名第六的贫困县率先脱贫。
        或许是出于对美好新生活的幸福感，那漂亮的导游姑娘动情地唱起了巫山情歌，大意是：三峡美，美在鸳鸯蝴蝶伴伴飞，待到满山红叶时，阿郎摇撸接阿妹……听得出来，土家人赞美家乡，连蝴蝶情侣都在这儿筑就爱巢，不忍离去，也道破天机，小三峡最美的季节是在秋后，可以想象，待到满山红叶时，枫叶披峡，锦绣峡谷，将是何等壮观。再复唱一遍情歌，唱到“阿郎摇撸接阿妹”时，姑娘让全体女游客长声嗲叫“嗯”（拼音二声），落毕，又让全体男游客齐声长喊“嗨”（拼音四声），臆造了情侣相约的愉悦氛围，挺有趣的。最后姑娘说：“欢迎叔叔阿姨秋季再来，相约十一”。姑娘的言谈举止体现了专业素质的导向性和鼓动性，她的感染力，游客们都挺喜欢的，有的人还说：“十一约朋友再来，还请你给我们做导游。”
        一条仿古栈道紧贴崖壁向幽谷延伸，望不到边际。真正的古栈道已深埋水下80米处，为了不使这一珍贵的历史遗迹流失，巫山县政府出3800万元巨资按原貌重建。崖壁陡峭直立，高耸入云，肉眼望去不寒而栗，可见工程之艰难，现代工艺建设尚且如此，何况古人徒手开凿，光顾者难以想象。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古人修此栈道是军事或经济所需？我尚不得而知，倘若是三国时期刘备率大军攻入西川所为，巧夺天工出奇兵，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战略杰作，也极大丰富了巴蜀文化的历史内涵。我在成都参观武侯祠展馆所见，刘皇叔执政蜀邦，开明治国，巴蜀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千功伟绩，一代枭雄被奉为臣民、百姓拥戴的政治家、军事家，故建武侯祠祭奉。时代不同了，古老中国已跨入现代文明新时代，国力强大，高速高铁穿山越岭，四通八达，虽然隧道和桥梁或超过总里程过半，造价或等于内地同里程工程的2—3倍，但依托高科技支撑，依然强力推进，巴蜀大地天堑变通途，先祖九泉之下可慰藉了！
        导游姑娘眉飞色舞，诉说了一个真实的故事：长江大坝截流前，巴雾峡岸边山脚下，居住着一个叫李家泉的土族农户，某夜，他做了一个发财的梦，梦见房宅后侧埋藏着宝藏，他宁可信其有，执着地连续掘地至16米深处，最后形成一个泉坑，一千多斤各类鱼儿涌进泉坑，包括珍贵的娃娃鱼，好圆好梦，给李氏人家带来意外财富。原来这儿地下是一条暗河，与大宁河相通，泉口氧气充沛，鱼儿重见天日，自然奔泉口而来。大坝截流完成前，每日都有数量不等的鱼儿涌入泉坑，也给这户人家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成为家喻户晓的专利，一年下来，经济收入就达40多万元，直至长江大坝截流结束，库容水位抬高，淹没了大宁河和他的老宅，但几年来的效益积累可想而知。李家泉感恩故土的恩赐，把积攒下来的钱拿出一半分给异地搬迁的乡邻，自己申请移民后撤，不要国家一分钱，到山里发展养殖业去了，还安排了许多后撤移民就业，在政府和农业科技部门的扶持下，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成为峡区脱贫致富的带头人。导游姑娘说：“此事还在央视做了专题报道”。
        我笔下匮乏，无力把小三峡的生态神秘美克隆复制、生动再现，诸多人文花絮和悠久的文化遗产也在笔下流失，遗憾在文字的瑕疵，期待着再到满山红叶时，再来补课。带着对峡区人民美好的祝福，游轮返航，留在我脑海的是那满满的难忘铭心的记忆。
        与小三峡古老的内敛一样，长江的历史大都刻印在峡谷之中。前面就是神女峰了，游轮缓航，是刻意让观光者仔细观察。在我的掠目中，它或许是此段长江岸的最高峰了，峰峦直插云霄，给人以九天揽月之感，一块形似窈窕少女的石峰峭首在轻纱薄雾中时隐时现，婀娜之中给人以动感，或许是不甘寂寞要奔向月宫与嫦娥姐姐搭伴，那峡谷中的神女溪又或是她挥泪的伤痕，久之汇聚成潭溪。一条古栈道呈阶梯状扶摇直上峰顶。长江之古，古栈道足以证明，这是先祖的真实杰作，我观而叹之，那千米阶梯之遥，我欲攀顶，只能是望而生畏，望而却步了，但从心底里崇敬先祖敢上九天揽月的伟大气魄，给子孙后裔留下了千古不朽的人文工程。
        看那“神女”的凄婉，我忽发臆想，欲牵着峰顶少女的手，走下栈道石阶，峰下人间比那冰冷的月宫温馨美好，也大可不必以泪洗面了。神女溪与小三峡一样，同样是长江库容升高而派生的高峡平湖，原本是小溪成河，现在可称为潭了。此潭呈S弯状，湖面如镜，航道宽度与小三峡相差无几，游客们换乘十余艘很雅致的木制小游船，结队进入峡谷。
        神女溪的显著特征是，两岸均是喀斯特地貌，延绵至谷底，崖壁层次分明，外行人感观神秘，却看不出其中奥秘，而考古学家从每一层历史皱纹中发现了甚至比纳米单位还小的远古信息，且不说大量的古生物化石被发现，佐证了历史段代从陆地到海洋，又从海洋到陆地的变迁，巧合的是在数以千计的古化石残片中发现了几颗204万年前的古人类牙齿化石，我国考古界断定，这无疑是亚种人起源的又一佐证，从而推翻早期西方学者认为人类是由非洲大陆的大猩猩进化而成的误判，其颠覆性的意义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胜利。
        神女峡谷最重要的古遗址是峰腰崖壁上的悬棺群了，导游讲解，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当地族民祭葬的方式。望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我惊叹古人是以何种劳作方式打造了这样的墓地，那光秃秃的崖壁没有任何立足点啊！高空远距，看不清模糊的洞口，倘若用无人机航拍或许会捕捉到难得一见的真容。导游解释说：“这是土家族工匠在峰顶固定绳索携带开凿工具下降至崖壁处开凿的，用同样的方式把棺椁置入洞穴中，按古人的说法，这叫天葬，人的灵魂在空中净化，千古不朽。”我似乎理解了古人思维境界的意义，大江东去，历史遗存千古，且不可逆，不可复制。
        不远处，峭壁上还悬挂着一间仿古茅舍，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在此苦读寒窗数年之久，吃的用的都是家人用绳索吊下，“头悬梁，椎刺骨”，持之以恒，最后在成都考中进士，是佳话而非传说，我以为，那种治学精神现代学子也应借鉴，不置可否，意志和勤奋是成才的成功之道。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在这偏僻闭塞的山野，还居然有两个土家族女孩子分别考上了北大、清华。导游姑娘指着半山腰一座白色陈旧的茅屋院落说：“那两个女孩就是在这儿读完小学，后进入县城继续就读初、高中而走出大山的。”望着眼前险峻的峡谷，从岸边通往山腰学校那条崎岖陡峭的小径，那些幼小的孩子当年攀山越谷，跨过急流险滩而求学的情景，令人难以想象，不得不钦佩大山里的孩子那种坚韧、执着、顽强的祖族传统和风格。
        令人欣慰的是，长江三峡水电站建设，移民后撤，彻底改变了土家族人的生活命运，那些山寨里的孩子在政府的安排下到县城新建学校就读，配置以优越的教育资源，受教育的环境与在大山里是天壤之别。三峡大坝建造历时17年，也是孩子们就读小学至大学的年龄段，那两个考入北大、清华的女孩，就是得益于伟大时代，伟大工程创造的历史机遇而从大山里飞出的金凤凰。感叹之余，我抓起了相机，拍下了林海中那瑟瑟发抖的白色茅屋，理当自勉和传承。
        神女峡谷两岸山脉土特产资源丰富，党参、天麻、灵芝、核桃、何首乌等应有尽有，还有潭溪里各种野生鱼，但由于交通闭塞，没有物流渠道，没有被外界了解，更没有得到利用开发，原住民生活状态近乎原始，大江截流前偶有摄影爱好者，小商贩光顾这里，当地人称之为“人民币”来了，因为来者能买些土特产带回去的，人们就有钱可赚，以添补柴米油盐所需，交易方式称为“一杆子买卖”。情景是，当地人划着小船到峡谷岸边，用一根竹竿把鱼儿土特产等递给岸边游客，游客再把钱拴到竹竿上递过来，买卖双方大都不会计较价格，实在讲，就是山里人见到钱不容易，游客也理解山里人举步艰难。我理解，一杆子买卖，本质上就是礼让交易。
        党的十八大以来，脱贫攻坚战打响，精准扶贫战略给峡区人民的生产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移民后撤，新建的巫山县城已发展成为崭新的现代化城市，神女溪山区的土特资源在对口支援省份科研部门的扶持下得到了全面开发，各种药品、保健品、食品隆重上市并打入京沪广深一线城市及全国各地，导游姑娘面带喜悦给我们介绍了这一切。从那所白色茅屋小学走出的她口齿伶俐，表达清晰，循循善诱，令人愉悦。她拿出几样地产品介绍给游客，那些不起眼甚至长得很丑的土特草本植物被加工成颇有说服力功能鲜明的地产名牌，其中有一种神女溪山上的树叶居然还制成果冻，而且还有去火助消化的功能，游客品尝后，感觉柔韧、清爽、甜润、可口，可见加工工艺严谨科学。导游姑娘直率地说：“我们导游服务的工资是1000元，推销地产品按4%提成。”我感觉，峡区人民刚刚脱贫，那月千元的工资与内地相比也很低呀！游客们也被姑娘的诚恳所打动，纷纷解囊购买推荐的地产品，我购买了百元三包的“五香巫菇豆干”，回吉与亲友共品尝，豆干不软不硬，还吃出蘑菇味，口感很香，无奈万里之遥，路程遥远，不能多带，尝尝鲜罢了，但深感不虚此行，长了见识，深受教育，打心眼里祝福峡区人民生活更美好！
        长江三号越过西陵峡进入巴东，已达湖北境内，渐渐逼近宜昌三斗坪长江三峡大坝了，兴奋之余，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告别了长江三号，在巴东码头下游轮，乘空调大巴前往向往已久的三峡坝区游览。坝区偌大，戒备森严，每辆游览车须携带特别通行证，经三道武警门岗核查才能通过。坝区林荫覆盖，公路交叉密布，车流如织，还有导弹防空部队驻扎。掠过车窗外，路边鲜花盛开，绿茵青青，未见一片裸地，偌大景区显得干净整洁，井然有序。
        烈日当空，热浪扑面，乘电动扶梯几经转拐，登上了观景台，这是俯瞰大坝的制高点，高于江面300米。观景台很阔，但几千游客聚集在此也显得很拥挤，纷纷抢占有利位置拍摄，那些蓝眼睛的、白皮肤的、黑皮肤的、港澳台的客人也顾不得礼节了，因为景区逗留时间严格控制，而且没有回头路，以导游旗为标志，跟不上队伍是要掉队的，滞留景区，那是很尴尬的事。人海中，我和老伴手牵手，撑着遮阳伞，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倚栏杆迅速举起相机，横空出世的三峡大坝尽收眼底了。
我无法形容世界最大的水电工程之雄伟壮观，185米高，3035米长的钢筋水泥筑体把大江截为两段，高峡出平湖，形成了长江上游长达600多公里的巨型水库，集发电、蓄水、防洪、调峰、航运多功能为一体，所创造的巨大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堪称世界之最。我看到了坝顶红色龙门吊群的蠕动，五级船闸的壮阔，更有那难得一见正在泄洪的场景，滚滚集注水流从泄洪闸喷涌而出，如万马奔腾，气贯长虹。我惊叹伟大工程之艰巨，联想到大江截流时万马千军会战的情景，必须承认我们国家体制的优越性，举全国之力，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
        三峡工程历时17年，完成三期工程总投资2485亿元，而此前长江流域那场特大洪灾就造成近2000亿元的重大损失，如今三峡大坝的建成，库容量达393亿立方米，能抵御百年一遇特大洪水，长江中下游再无洪灾之患，因此可以说，三峡工程是关系国计民生造福于中华民族千秋万代无与伦比的福利工程。
        站在观景台的制高点，俯瞰大江东去，波浪滔滔，巨型货轮昂首长鸣，峡区两岸山川锦绣，人民安居乐业，港湾建设如火如荼，令我心潮澎湃，倍感伟大祖国新时代新征程步伐铿锵，厚积薄发。轻舟已过万重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中华民族复兴崛起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母亲河托起的中国梦，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旗帜的指引下，一定会实现！
        尾声，感怀在《醉美长江》，再见了，我心中的母亲河——长江！